Thanatos

APH菊厨英厨枢轴厨岛国领|博爱无节操无洁癖本命随便拆逆
热爱各种主机游戏
无论在哪都是本命冷门的通吃博爱,我的心不允许我只爱一个!

背后的拥抱

  *APH朝菊版深夜六十分


  菊总是喜欢从背后抱住亚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菊常跟着亚瑟待在帝国理工的中央图书馆自习,自然没怎么少见亚瑟学校里的那四个损友。他总是看到亚瑟翻着白眼顶着一张讨债脸咒骂:“阿尔弗雷德这个笨蛋!”“那个该死的红酒混蛋!”他发觉亚瑟常将“笨蛋”“白痴”“混蛋”等字眼挂在嘴边,却很少对他说。有一天,菊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趁着亚瑟不注意的时候上前吓唬他一下,就能听到他开口大骂“笨蛋”了吧!于是,等菊又从伦敦政经到了帝国理工来与亚瑟会面的时候,他不远看见亚瑟站在那等着他,他悄悄走上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接着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大叫一声:“嘿!”


  亚瑟浑身一个激灵,菊正暗暗窃喜作战成功时,只见亚瑟轻轻抚上了他的头发,眼神里自是掩饰不住的宠溺:“笨蛋……吓到我了吧?”


  那时菊满脑子除了觉得亚瑟好帅以外再没了别的念头。他红着脸道歉,从此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从背后拥住那人。


  亚瑟好不容易考完了物化和生化的那个夏天,他说好了要和菊一起回日本的家游玩顺带见父母,但后来因为留在伦敦有事又临时决定不去了。他陪着菊一起订回日本的机票,劝说菊若是家里不忙不妨留在英国好了。“英国一年到头终日阴雨连绵,也就夏天那么短的几个月每天阳光灿烂,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过暑假吗?”


  菊边在电脑上搜查着机票信息边说:“在下还是想回家看看父母,寒假可是都没有回去啊。”


  亚瑟依旧不死心:“平时每次和你在一块我们全在图书馆学习了,伦敦那么多好地方你还没去过吧……”


  然而菊并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啊啊,这个航班还有最后一张票呢,既然亚瑟先生不去日本了在下就订这个好啦……好了!下单!”下完单后他转头笑着对亚瑟说:“抱歉啦,亚瑟先生,在下机票都订好了。”


  “唔……好吧,没关系的。”亚瑟嘴上说着没关系,转过头看向窗外,自然是有着些许失望的。突然感觉菊从背后环上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说:“反正我都决定以后要留在伦敦跟亚瑟先生一起生活了……急这一两天干什么呢?”


  就因为这句话亚瑟如打了鸡血一般再也不觉得失落了。菊回去的那天,他送菊去了Heathrow,在机场跟菊道别:“方便的话给我带些日本的和果子吧。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我回去了。”菊点头后亚瑟转身离去,却感觉到菊又从背后抱住了他:“那个……亚瑟先生。”


  “怎么啦?”亚瑟笑着握住他放在腰上的手,转过身去,“就一个假期你都舍不得我?”


  “没有。”菊离开亚瑟的肩头,“物化和生化您都考了很好的成绩,别再做挂科的噩梦了。”


  “哈,你居然在担心这个?没事,物化生化全过,哪怕下学期的遗传学都没啥。”两人分别后,亚瑟目送着菊进了安检口。他又在机场待了很久,打算一直等到菊的飞机起飞后再离开——万一菊突然脑抽不打算走了呢?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菊拐回自己家过暑假了,想想都美妙。亚瑟看着T3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不断飞走的飞机,他突然想起自己不知在哪看过的小说句子:“多么希望那里没有你,多么希望你在归来的那架飞机里。”然而用在仅仅是暑假回家的菊身上实在太不妥,那篇小说写的可是一个永别的故事。亚瑟自嘲了自己难得的多愁善感,也许人处于恋爱中都是如此,听到机场播报菊的航班马上起飞,他也就放心地转身离去了。


  突然只听得“轰——!”一声巨响,远处登机口的告示牌轰然坠落,碎裂的玻璃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引起了人群中剧烈的骚乱。凄厉的尖叫声从人群中炸开,惊恐的人群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出去。亚瑟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最后的记忆里只有那架刚刚起飞的飞机伴随着一声巨响,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催着人向三途河上前发。


  飞机起飞失败爆炸了,机上无人生还,周边候机厅的乘客不少被爆炸的冲击伤到了,Heathrow机场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许多航班因此延误,万幸当时离得远的人没有受什么伤。亚瑟知道这些事,已经是在菊的葬礼上听着周围人说起的了。菊终于留在伦敦了,他的家人居然意外开放地尊重了他曾在给亚瑟的交换日记里透露出的心愿,他希望等有朝一日年迈的自己过世时能被葬在母校所在的伦敦——可惜,只实现了一半。亚瑟其实很希望菊能被葬在他家的花园,那样就离他更近了。但他并不是菊的父母,葬礼能在伦敦举行他理应知足。兴许是路途遥远,兴许是悲痛太深,菊的父母意外地没有出席葬礼。太可惜了,亚瑟心里想到,他还指望着能见见岳父母呢——或者是公婆?不不不,一定是岳父母——算了,都是两个男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葬礼在St Magaret Church旁的墓园里举行,来的大多是菊的老师和同窗好友,菊在伦敦政经的好友,身着全黑正装的费里西安诺早已靠在路德维希的肩上泣不成声,路德维希手捧白花,神色严肃,却早已红了眼眶。甚至阿尔弗雷德的眼里都似乎带了些许泪水,连带站在亚瑟旁边的王耀都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柯克兰同学好像一滴眼泪都没流啊,他不是本田同学的男朋友吗?”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唉,他之前被爆炸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吧。”“也是怪可怜的,之前常看到他俩在学校里,这人啊,说没就没了……”这些议论自然是飘进了亚瑟的耳朵,他却不以为然。凭什么要哭呢?不哭又吃你家米了还是用你家盆了?人可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一定要用眼泪来表达悲痛的心情。费里西安诺像是终于哭到没眼泪了,凝视着前方的棺椁,悲伤像是早已风干凝固了。亚瑟没来由地对费里西安诺生出一丝惋惜来,现在哭得没劲了,日后那么长的时间哪还有力气怀念他。


  漆黑的棺椁眼看就要被放下地。“等一下——!”亚瑟不受控制地喊出,身体却早先一步行动了——他跳了下去,趴在了那黑色棺木上。正准备挖土掩埋的工作人员不知所措,放下了举起的铲子。


  “亚瑟别这样,快点上来阿鲁。”“亚瑟上来吧?Hero拉你一把……”“小亚瑟别闹了,哥哥知道你难过,先上来再说。”亚瑟听到了朋友们在背后叫他,伊万和阿尔弗雷德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准备拉他上去。亚瑟如瞬间爆发般愤怒地大喊:“不要拉我!我不走!”把一旁的人都吓了一跳。喊完以后他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抱歉……我太激动了。你们别在意,我就想多陪陪他。”


  亚瑟听到了王耀的声音:“你们直接填土好了阿鲁。”当然马上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什么!耀,你是疯了吗?亚瑟还在下面啊。”而王耀只是淡淡回应:“他自己要的。”


  亚瑟闭上眼睛靠着棺木,他听到工人重新扛起铲子,铲起一堆又一堆的土倒在他身上。不知何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算来英格兰的夏天已经过完了,又要恢复到阴雨连绵的状态了。雨水混着土打在亚瑟的身上,亚瑟想他现在必然成了个泥人,真是不舒服,看来这衣服是不能穿了。他还记得拿到物化成绩出去喝醉酒的那天,菊帮他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完全闻不出任何酒气,他自己可没那么好的家务能力。


  直到一股狠劲强行将亚瑟拽了上去,他才睁开眼睛,是刚刚冷漠地要求工人直接填土的王耀。除了站在旁边依然神情悲痛的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也就只有王耀他们四个还站在这里,其他人早就避雨去了。王耀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用发红的双眼瞪着亚瑟:“你这个鸦片混蛋,你真是……”


  亚瑟无言,只是静静看着逐渐被掩埋起来的棺木。他转身离去,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以前我俩在一起,谁见了都说秀恩爱死得快。现在他真死了,又不让我最后再跟他秀个恩爱。这个世界对相爱的人还真是苛刻。”


  菊过世后亚瑟的生活并没有变化,依旧是起床,睡觉,吃饭,上课。只是多了一项撒谎,对他年幼的弟弟彼得.柯克兰撒谎。父母出远门时,亚瑟曾带着彼得去伦敦政经找过菊一起玩,菊对小孩子十分温柔,彼得很是喜欢他。每逢亚瑟抽空回家时,彼得便会问他:“哥哥,菊哥哥还好吗?”


  “很好啊。”亚瑟觉得自己的说谎技巧十分高明。“那哥哥什么时候再带他来玩呢?”“什么时候啊?他可是很忙的啊,我抽空问问他吧。你可真是把大学生的生活想的简单呀。”亚瑟俯下身笑着刮了刮彼得的鼻子,“他为了跟哥哥见面,好不容易从日本考来,不得多珍惜机会努力学习吗?”


  “是哦!菊哥哥学习很努力的。”彼得看上去很高兴。“我也要像菊哥哥一样认真学习上个好学校!”


  亚瑟依然喜欢去帝国理工的中央图书馆自习,一坐就是半天。他多数时候一个人去,有时候也会和那四个损友当中的一人或几人一起。“喂红酒混蛋,”亚瑟从遗传学的课本中抽身叫对面的弗朗西斯。“怎么了粗眉毛?哥哥我算这坑爹的泛函分析已经想死了。”弗朗西斯的眉毛皱成一团,快赶上亚瑟的眉毛一般粗了。亚瑟托腮沉思,目光毫无焦点:“上学期考物化之前我看到溶液依数性就烦的不行,一看书就想摔书。菊说只有搞基才能爱上学习,我觉得现在搞基真的让我爱上学习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认真看这么久生物课本。”亚瑟笑了笑,低声唱起了四欠的rap:”Gaoji needs an accumulation. Gaoji needs yourmeditation.艾玛呀我都会唱了,等会去唱给菊听好了。”弗朗西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亚瑟跟弗朗西斯他们照样处的很好,只是在某天伊万提出大家一起去pub聚聚的时候,亚瑟跟从来只喝可乐的阿尔弗雷德一样没有点酒。他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他说:“喝醉了又要麻烦菊留在帝国理工照顾我了。”瞬间空气仿佛凝结,旁边四人哑口无言。


  亚瑟开始变得越来越喜欢去itsu买寿司,直接导致他用筷子愈发熟练。他开始越来越少吃fish and chips,取而代之的是盐腌青花鱼。有一次阿尔弗雷德见他连着吃了好几天的腌咸鱼,大为惊讶:“亚瑟,你吃这么多鱼干嘛?”亚瑟很不解:“我喜欢吃啊,就叫菊买给我吃了,你这世界hero真是管的宽。我对象买给我的我怎么着也得吃完吧?”他调侃地看着阿尔弗雷德:“来烧我啊。”


  到了这个学期亚瑟终于和王耀生物学和化学专业课分开上了,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有许多共同的课——除了有机化学实验。有一天下了实验课后,亚瑟和王耀两个人留下来打扫实验室。亚瑟极为满足地笑着收好实验服,王耀看他笑得开心,打趣说:“鸦片混蛋瞧你那得意样,不就是你今天提纯产量全班最高吗,有什么了不起阿鲁。”亚瑟得意洋洋:“超过你这样的大学神我当然高兴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求你帮我做菊不会的题还要碍于面子瞒着他了。”见王耀顿时陷入沉默,亚瑟神色严肃地开口问:“耀……其实……你们就一直没有觉得我这样哪里不正常?没有觉得我神经错乱?不觉得我有病需要看医生?”


  王耀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头来看着亚瑟时脸上的表情难过至极。“亚瑟,其实……刚开学没多久那会,学院的生活老师就找我们谈过这个问题了阿鲁。他觉得你这样是在逃避现实,叫我们多开导你,让你不要假装演戏了,还想要帮你联系心理医生阿鲁。但是我们四个一致觉得你没有任何能被算作‘异常’的地方,我们都觉得你开心就可以了。”


  亚瑟释然地笑了,“谢谢。”


  曾经他和菊在一起时,大多数人对他们表示祝福,在FB上刷yooooo金黑大法好的人多了去了。唯独这几个混账玩意每天见了他们就喊着烧死脱团狗该死的同性恋赶紧滚粗再秀恩爱死得早,然而现在当初那些祝福他俩的人早快忘了本田菊这个人是谁了,他们四个却一直为这事伤心得不行。人可真是奇怪的生物啊。亚瑟想,人能够用科学解释很多东西,却永远无法解释人心,甚至不能谈论它。


  倘若当初他没有放弃跟菊回日本呢?倘若当初菊手速慢了,那最后一张票被别人抢了呢?倘若当初菊多跟他缠绵一会,错过了飞机呢?倘若那天下雨堵车晚点了呢?倘若他在菊订票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他不让他动,他是不是就来不及订票了?倘若……


  这世上有许许多多个倘若,发生的偏偏是最不幸的那一个。正是无数个偶然凑在一起,共同指向了那个不可挽回的必然,可悲的必然。


  倘若自己当初跟他上了同一航班,好像也不错。


  亚瑟开始变得越来越喜欢日本文学,他说自己过去偏理科太多,对文学的关注仅限于英美范围内。他开始学起了日语,还慢慢学着吹龙笛。过去几分钟解决淋浴的他爱上了泡澡,他很少再去喝酒,他吃的最多的菜成了腌鱼和寿司。日本的历史文化成了他在理科的专业范围外最大的爱好。他会自己写俳句,也能轻易吟出《万叶集》中的和歌,床头摆满了一排吉川英治的历史文学。无论是描述镰仓时代的《源义经》还是离现在并不久远的幕末时期的《新选组血风录》他一个不落的读了。从《竹取物语》到《金阁寺》几乎是没有他没看过的书了。


  “亚瑟君,你变得越来越像菊了。”当亚瑟与伊万坐在一块摆弄物理实验仪器时,伊万看到了亚瑟别在领口做装饰的樱花徽章。


  “有吗?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不哦。”伊万眯起眼睛笑了,“亚瑟君真的变得越来越像菊了。”


  “说什么傻话。”亚瑟翻了个白眼,“我倒希望我像他呢。我要是双重人格就好了,那样我还能留一半给他,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因为怀念他,所以希望自己变得一半像自己,一半像他,好让自己替代他活下去吗?伊万若有所思,说的也是,把他变成自己的一部分,那就永远不用担心分开了。这点上他不得不佩服亚瑟的思维。


  “哥哥,菊哥哥怎么还不来玩啊?”当亚瑟回家时,彼得又缠着他问菊的事。


  “菊啊,他日本的家人来看他了,说不定他忙完接待家人就叫哥哥带他来找你玩了。日本很远的,他愿意留在伦敦多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哦哦!这样啊!我很想菊哥哥呢。菊哥哥愿意留在伦敦,一定是因为哥哥很重要啊。”彼得很为自己的哥哥感到骄傲。


  “是啊……是啊。所以哥哥也很看重他呢。”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他们五个终究是从帝国理工毕业了。随着年岁增长,亚瑟整个人也变得温和好静起来,和人说话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敬语,而不再像过去那样每天摆着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脸。已经九年过去了,当初的同学里面只有王耀留在了伦敦,他娶了一位中国的妻子王春燕,在一所中英合办的学校当了老师。弗朗西斯回了法国,但因为离得不远时常来伦敦玩。而阿尔弗雷德与伊万要来就比较费时间了,不过他们五个照样至少保证每年一聚,每次聚会都会拍一张照片。九年的时间过去,弗朗西斯脸上有了胡渣,王耀剪了短发,伊万二次发育又长高了几公分,阿尔弗雷德终于成功减掉了肚子上的赘肉,唯有亚瑟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当年的少年模样,就连穿着打扮都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几年里亚瑟身边也曾经过很多人,他身边经过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或多或少有着与菊相似的地方。也许同为日本人,也许也姓本田,也许生在同一个月,也许也学文学,也许也爱吹龙笛。但凡有一点点相似,亚瑟都不受控制地靠近他们希望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从没有因为想起菊的而难过,却再没喜欢上过其他人。他心中所拟定的择偶标准终究跳脱不出菊的框架。


  “小亚瑟可真是逆天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啊。”第九年的聚会上,已经有了一位叫弗朗索瓦丝的妻子的弗朗西斯笑着看向亚瑟。


  “对啊对啊,跟当初一模一样阿鲁。看起来还是像个小孩,真不敢相信我跟他是同级生,还住隔壁寝室。我都快当爹了阿鲁,他怎么还是一点都没老的样子。”


  “小耀也看上去完全没老哦,你们两个娃娃脸就不要秀年轻了Korukoru~”


  “亚瑟是逆生长吧!”阿尔弗雷德咬下一大口汉堡,“他一定是中了彼得潘的魔法!”


  “是啊……对了,阿尔弗雷德。”弗朗西斯笑着看向啃着汉堡的阿尔弗雷德,“你和你的女朋友艾米丽也快结婚了吧?”


  “对啊!到时候挑个你们有空的时间,Hero的婚礼不能少了你们啦!”


  “真巧,我和安雅也刚刚订婚。”伊万浑身散发黑气对阿尔弗雷德笑着,“咱们要是婚礼撞车了,阿尔君,你说是让大家去美国参加你的婚礼还是去俄罗斯参加我的婚礼呢?”


  “你们几个白痴真是麻烦。”亚瑟斜眼看着快要掐架的两人,“一起来伦敦办了算了。”


  “就剩亚瑟一个单身狗了阿鲁。”


  “啊?”亚瑟连忙推脱,“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自己啦。”


  伊万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我说亚瑟君越来越像菊了呢。”


  气氛瞬间冷掉了,弗朗西斯打破了僵局:“小亚瑟你一直没有对象啊,要不要哥哥介绍给你呢?”


  亚瑟狠狠瞪着弗朗西斯:“红酒混蛋扯什么犊子,老子去你二大爷的!”


  弗朗西斯不甘示弱:“我去你三大爷!”


  “我去你四大爷!”


  “我去你五大爷!” 


  “你妈被老子艹得在三维欧式空间里互相垂直且正交了!”


  “你爹被哥哥我日得单位正交积的投影已经满足正交性了!”


  “是正交基,你个傻逼胡子。”


  “啊啊是吗?唉,哥哥我毕业这么长时间大学学的都快还给老师了。其实专业这东西跟以后工作真的不一定搭边啊。”弗朗西斯无奈叹气。“不过该死的粗眉毛,你记性可真好,这些你全都记得?”


  “那是自然。”亚瑟十分自豪,“不然物化生化必有一挂。”


  亚瑟此话一出,大家又默不作声了。亚瑟心想自己冷了场,便走到一旁掀开了钢琴盖子:“你们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我就弹首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吧。”四人拍手称好,亚瑟坐在琴边弹了起来。


  “真是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亚瑟先生。在下准备把这首《Clair de lune》设为起床铃了。”是菊在说话?亚瑟不由自主地回应:“笨蛋,存这种曲子做起床铃你是想被催眠吗?怎么着也得用李斯特的曲子才比较合适吧?哎……?”


  亚瑟睁开眼睛,他猛然发现自己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着了。他看到了眼前让他头疼的物理化学课本,和放眼望去自习的学生,还有对面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他黑色的头发垂顺下来,有些碎,唇角的笑意淡淡的,如此安静。琥珀色的瞳孔看着亚瑟,温柔得就好似夏日英格兰的阳光,将亚瑟全身都温暖地包裹着。


  “菊?我又睡着了吗?”


  “亚瑟先生,您又看物化看到好晚了。您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吧,您只有……”


  “我知道,只有搞基才能爱上学习!”亚瑟激动地抢答了,“搞基是潜移默化的,搞基是润物无声的。对不对?我也觉得因为你我爱学习了。 ”亚瑟坏笑地看着菊,他合上书本起身牵起菊的手:“今天阳光真好,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可是现在正在考试周啊。您不怕物化生化必有一挂吗?”


  “没关系,反正考前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我们去约会吧。我们每次出来都在图书馆待着,伦敦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都没带你去过呢。来不及做的事再不做完我们就老了。”


  菊起身回握住亚瑟的手跟他一起走:“真拿您没办法。反正在下以后都打算要跟您留在伦敦了……您急什么?”


  亚瑟牵着菊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每天的太阳都不一样,每天伦敦苏醒的方式也读不一样。你喜欢塔桥,以后我们就住在塔桥那边,看一辈子伦敦的黎明好了。”


  “好呀,一辈子。”菊依然笑着,“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算一辈子。”


  “菊,你知道吗,我做梦了。梦里大家毕业各回各家了,而你再也不从背后扑过来吓唬我了。”亚瑟站在地铁上对菊低语。


  “那这样行吗?”菊从背后抱住了亚瑟,却被亚瑟握住了环在腰上的手。


  “我还梦见王耀在英国当了老师,都快当爹了。”


  “耀君一定是个好老师。”


  “还有那个红酒混蛋毕业后就把数学都忘完了,我可没忘,我还要备考物化呢。”


  “亚瑟先生果然是一直学习很努力的。”


  “还有啊,阿尔和伊万差不多时间订婚了,他俩争着要是婚礼撞车了大家该去美国还是俄罗斯参加婚礼呢。”


  “让他们一起来伦敦办不就好了?”


  “咱俩不愧是天生一对,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在梦里也这么跟他们说的。”


  “您今天真是意外地直白啊……”


  “怕你走了呢。”


  伦敦的地铁并不怎么挤,但也时常没有空位。亚瑟一只手牵着菊,另一只手拉着吊环。菊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亚瑟抓得更紧了。周围的人看着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偶然听到几个女孩子低声说着“yooooooo金黑大法好”。透过车窗的玻璃,映出二人都掩藏不住欣喜的笑意。亚瑟觉得很久没有见到菊了,明明只是一场梦的时间,还是让亚瑟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亚瑟带着菊一起去了伦敦塔,菊说在这样曾经经历过千年沧桑的地方才能感受到自己如今多么幸运,因此跟恋人一起来这约会很浪漫,亚瑟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亚瑟说,那些王侯将相曾经如此叱咤风云,死后却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生命不过是个由熵增的熵减得过程而已。菊说亚瑟先生还是总爱说些逼死文科生的话啊,亚瑟说,我现在说起文学来也照样毫无压力啊。


  从伦敦塔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出了门就是菊喜欢的塔桥。菊看到塔桥说真好,就是一直喜欢伦敦的这里。亚瑟带着菊走上了桥,吐槽说:“这桥设计十分反人类,从伦敦塔出来要去东南角买票,上桥的上层却要从西北角去。”他们买了票以后一起上了塔桥的上层。菊站在玻璃走廊上,像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四下张望。今天伦敦意外地人少,菊听到下方警报响起,工作人员将游客疏散开来,紧接着塔桥两边打开,游轮缓缓而过。他兴奋地拿着手机拍照。亚瑟调侃菊说:“以后咱还要在这住一辈子,天天看烦你。”


  “那在下就每次看到都拍照好了。”菊只是笑笑。


  太阳快要下山了,亚瑟又带着菊去了伦敦眼。摩天轮升到最高的时候,突然不动了,似乎是出了故障。下面的泰晤士河、国会大厦、大本钟都清晰可见,好一副典型的伦敦景象。亚瑟探着身子望了望:“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待一会。”


  “那么不如亚瑟先生和在下聊聊文学?刚刚说的话可是记住了。”菊慢条不紊地笑着。


  “好啊。其实啊,说到日本的作家,我总觉得没那么喜欢大家普遍认同的夏目漱石——并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认为与广为人知的夏目漱石相比,地位同等的吉川英治反倒不那么受群众关注。”


  “吉川英治的《宫本武藏》在下很喜欢,而夏目漱石的作品更贴近当时社会,我想这是他被更多人接受的原因吧。”


  “但是日本国民作家的话……算是司马辽太郎吧?”


  “是呀,司马先生真是号称日本的国民作家。说到他的名字,还是取自《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呢。”


  “菊你也喜欢中国的文学吗?我倒是读最多的是日本的。”


  “喜欢,不过在下谈不上了解。倒是很喜欢中国的诗词,跟日本的俳句一样美。最近蛮喜欢纳兰容若的,尤其是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亚瑟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人生当中最悲伤的就是一个‘若’字了,若字一出,皆因此事已无能为力。这个字是失意者的自欺欺人,不是将幸福寄托在老朽腐烂、灰飞烟灭的过去,就是期望于深不可测、形迹可疑的未来。当现实无可挽回,任何行动均属浪费,只能在言语中实习那份憧憬,但无论你的话在语言逻辑上如何天衣无缝,现实总是用超越逻辑的方式证明给你看它依旧残酷。”


  “亚瑟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菊轻轻笑起来。


  “可能只是因为太久不见你了。”


  “这样吗……摩天轮还没修好吗?在下都有点累了。”


  “那你靠着我睡会吧,等好了我再叫你。”亚瑟揽住菊的肩,靠在摩天轮旁。菊轻轻闭上眼睛,亚瑟完全没有睡意,只是闭着眼睛感觉菊的存在。哪怕只有一分钟,一秒钟他也不想错过这少得可怜的,唯一能和菊在一起的时间。距离期末考试前的时间太短了,短到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你知道吗,菊,曾经我心中最希望的无非是,每一次在你与我的谈话之间涉及的那些我从未读过的书,比如我从未了解的日本文学和历史等知识,当日后某天你再同我谈话时,我已经将其融会贯通了。”亚瑟握着菊的手喃喃自语。“可惜我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亚瑟和菊下了摩天轮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被夕阳染红的天,透着说不出的凄凉,泰晤士河上的邮轮依旧不停止运作,大本钟已经渐渐亮起了灯,伦敦眼也亮起了象征保守党的蓝灯。亚瑟牵着菊说:“今天太晚了,下次再出来约会吧。我送你回学校好了。”


  “亚瑟先生……还是让在下送您回帝国理工吧。”菊浅浅地微笑。


  “为什么呢?我不一直都是送你的吗?”


  “您明天还要考物化,在下只是不想您太辛苦了,而且,在下也要备考,怕被您送回去又舍不得分开了。”


  “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啊?”亚瑟笑得一本满足,“但是我想跟你在一块啊。”


  “算啦算啦,这怎么好意思老麻烦您呢,您还是快回去吧。”菊只是微笑。


  “这样吗……那我们考完再出来约会吧。你好好加油,晚安。”亚瑟和菊道别后背过身准备离去,却被菊一把从后抱住了。


  “菊?”亚瑟又习惯性握住了菊的手。 菊抱亚瑟的力度紧得似乎是要捏碎亚瑟的骨头,他趴在亚瑟的后背上再也按捺不住潸然泪下。眼泪终于像颠覆了海底的狂浪,惊恐地涌出来,湿了亚瑟的衬衣一大片。


  “您何必陪我走那么远呢?您根本不应该送我回去的啊!您还是回去吧,让我送您回去吧。”菊抹了把眼泪,亚瑟转过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菊哭——完全不同于当初他们在宿舍楼下演绎霸道总裁小娇妻的狗血戏码时菊在他怀里低声抽泣着说“在下好恨您”,他为这样哭泣的菊如此心疼,他紧紧拥抱住菊,想永远记住这张他深爱的脸。


  “亚瑟先生,您可真傻!真傻啊!”菊在亚瑟的怀里泣不成声,“您根本不用跟在下一块走,您是在下最爱的人啊,您能活着,多好啊!”一向感情平淡的菊,此刻好似把毕生的感情都发泄出来了一般。菊想说给亚瑟很多很多,他很高兴亚瑟如今能与他聊如此多的日本文学,他还有好多想跟亚瑟分享的心得,他的交换日记还没给亚瑟。他想了他这么久,爱了他这么久,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一切就成了永远。


  “亚瑟先生,很晚了,您该回去了。”


  王耀他们几人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见亚瑟弹琴弹到一半,突然歇斯底里地伏在钢琴上失声痛哭。他们从未见亚瑟在菊离去后掉过眼泪,亚瑟本就不是个爱哭的人。他们急匆匆地跑上前去查看亚瑟的状况,亚瑟大声哭喊着,泪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好似把他九年来对菊所有的思念都哭出来了一般。


  夜已经深了。


  “你们真是辛苦了。”折腾了一番以后终于平静下来的亚瑟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脸微微红了红:“真是太丢脸了,你们不许说出去,尤其是你红酒混蛋!”


  “喂喂,凭什么是哥哥我啊?——不过粗眉毛,你刚刚可真是把我们吓死了。”


  “要么大家一起来看鬼片吧!心情会好的哦!”阿尔弗雷德激情洋溢地提议。


  “呵呵,到时候阿尔君又要吓得到处乱叫了吧?”


  “我才不要阿鲁,你家鬼片最奇葩了好吗!”


  亚瑟看着吵作一团的四人,开心地笑了,“真得感谢你们四人帮我遮住了过去所有的岁月啊。”


  王耀的面部表情有点僵硬,“鸦片混蛋,你怎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阿鲁?”


  “没什么。”亚瑟走到窗边看着英格兰难得的明月,“就是觉得你们真像月光一样。”他顿了顿又说,“伦敦阴天了好久好久了,若是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就好了。”


  太阳什么时候才会照常升起呢?亚瑟还想替菊看一辈子的伦敦的黎明。


  只可惜菊的一辈子太短了,而亚瑟的一辈子又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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